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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:祗為恩深便有今(19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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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!”明熙本欲收回的手,驟然擡了起來,甩出了鞭子。

皇甫策悶哼了一聲,笑意頓失,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眸,也降到了冰點。許久的沈默,皇甫策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,冷笑出聲:“賀……”

明熙甩手扔了鞭子,伸手扯過皇甫策的長發,低聲道:“太子殿下苦苦相逼,又意欲何為?嗯?”

“你不想要嗎?”皇甫策鳳眸微轉,望向冷著臉的明熙,突兀的露出幾分淺笑來。可那笑意顯得如此輕蔑與不屑,一如當年,不管在何等弱勢的境地裏,這人一如當年的傲慢與矜貴。

明熙有片刻的恍惚,緩緩垂眸遮蓋了杏眸中的慌張:“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……”

“賀明熙,即便過上百年,你的內心依舊如此懦弱。如此多借口,還不是因為孤不再是那個需要依附你而活的人。你不敢,你恐懼,因為你再也不是闌珊居那個能為所欲為的人了。”

皇甫策見明熙怔楞原地,低低的笑出聲來,支撐著床外側,身形似乎已支撐不住的搖搖欲墜,臉頰上的那道鞭痕觸目驚心,緩緩滲著血絲,可那雙鳳眸依舊似笑非笑的凝視著明熙。

朦朧的光暈下,這人宛若坐在了氤氳的淺霧中,瀑布般的長發垂落臉側,臉頰上的一道血痕更襯得肌膚白裏透紅,潤若暖玉。那唇色因高燒的緣故嫣紅一片,嬌艷欲滴。即便處在這般的劣勢裏,他整個人沒有半分的落魄與不看,依然宛若不知凡世的謫仙。

“賀明熙,孤會怕這些嗎?一年多不見,你可是半點都不見長進呢?怎麽?打完了,後悔了,心疼了,是不是還是滿心的舍不得?”皇甫策的呼吸越發的重了,宛若蝶翼般的睫羽輕顫著,整個人看起來似乎虛弱至極,可又撓人心尖的俊美,眉宇間的傲慢與睥睨卻是讓人忍不住施虐的軟弱。

明熙微微回過神來,凝視了皇甫策片刻,低聲道:“皇甫策,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麽嗎?”

“你說,孤要什麽?”皇甫策側目瞇眼,修長的手指微微曲了曲,攥住了明熙的手指,肌膚的觸碰,炙熱的溫度將明熙微涼的手指包裹,強勢的話語配上略顯小心翼翼動作,如此的矛盾又有莫名的珍惜。那緊握的手指,似乎都帶著幾分惶恐不安的顫抖,緊緊的抓住,一次次的收緊,卻又無力。

明熙側目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甩開了皇甫策的手,慢慢的坐下身來,輕聲道:“殿下,難受嗎?”

皇甫策鳳眸微瞇,沈吟了片刻,啞聲道:“尚可。”

“殿下,將你給我,又當如何?”明熙附在皇甫策話畢,低笑出聲。微涼的手指輕輕的碰觸著皇甫策臉頰,劃過他那雙嫣紅的唇角,拂過臉頰鞭痕。

“呃……’皇甫策低低的喘息了一聲,方才雙方還淩厲清冷的鳳眸逐漸的氤氳了霧氣,宛若剪水。那宛若蝶翼般顫抖的睫毛,忍不住的靠了上去,微涼的唇輕觸碰著那微涼的手背。

明熙感覺到皇甫策的臉頰輕柔的蹭過自己的手背,一下下的,輕聲道:“殿下,熬得很難受嗎?”

皇甫策鳳眸滿是水澤,迷茫一片,吶吶道:“阿熙……”

一時間,似乎整個人的氣息都變得了,方才的傲慢睥睨轉眼已是不見,他雙手無力的想要攀附過去索取更多,可卻被明熙毫不留情的推開。

明熙輕笑出聲,那讓人又厭又惱的人,頓時變得可憐又可愛:“殿下,你想要什麽呢?”

“孤有些不適……”皇甫策鳳眸已是毫無焦距,似乎忘記了思考,呼吸滾燙。他雙手纏了上去,忍不住的靠近,索取或是給予。

“嗯?哪裏?”明熙雖是問出這般的話來,坐在原處連手都不曾動過,聲音中滿是強勢與冰冷。

“有些熱……”皇甫策似乎已有些分不出任何是非曲直了,被冷冷的推開後,竟是又不自主的纏繞了上去,可再次說出的話來,也懂迎合。他炙熱的唇,迫不及待又極小心翼翼的劃過明熙的耳廓,臉頰,那呼吸越發的粗重。發顫的手指,小心翼翼的碰觸著她的側臉。當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,心都莫名的踴躍了起來,可整個人又似乎越發的火熱了起來。

明熙抿著唇,雖不曾推開貼過來的人,可依然冷言道:“殿下為何有意為難我……”

“不會,阿熙莫走……”皇甫策雖有些不甚清晰,但依然能清晰分辨出情緒來,當他感覺不到明熙的抗拒,從心底溢出的愉悅與欣喜,似乎還有失而覆得的滿足,整顆心都添得滿滿的。他忍不住的呢喃,不自主的淺笑,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,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蕩漾著淺淺漣漪。

這般的軟弱,毫無還手之力,落入眼眸,讓明熙不禁瞇起了眼,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去,毫不費力的將人推倒一側,唇角露出一抹淺笑,低聲道:“殿下,即便我此時不走,以後我們也不會有所牽涉,你可懂?”

“孤在此處……你要去哪?”皇甫策迷蒙的鳳眸,似乎露出片刻的怔楞,不知所措的望向明熙,眉眼之間竟是露出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。

明熙勾起了唇角,手指放在了那蹙起的眉間,輕輕的劃過那眉眼的輪廓,那蝶翼般的睫毛一下下的刷過手心,癢癢的,食指停留在臉頰上的鞭痕上,輕輕的觸碰,擦拭著臉頰的血汙,最後緩緩朝下,停留在脖頸間的脈搏上,一下下的摩擦著。

皇甫策低低的喘息著,呼吸越顯粗重,那磨人的手指宛若最冷酷的刑罰,又宛若最甜蜜的折磨。他驟然將人緊緊的抱住,大口大口的呼吸,可似乎遠遠不夠,想要索取更多,終是忍不住翻身將明熙壓在自己身下,撕扯著她的衣襟,急促而毫無章法,喃喃的喊著‘阿熙’,一遍又一遍,似乎怎麽都不夠。

明熙清晰的感到皇甫策的需要,雖是處於劣勢,可輕笑了一聲,她的手握住了皇甫策有舊傷的手腕,輕輕的摩擦著,一下下的,當那雙鳳眸情不自禁的瞇起時,明熙驟然用力。

皇甫策悶哼一聲,整個人無力支撐,摔了下來,可即便如此,依然怕壓壞了懷中的,摔在了一側。這般的動作自然落入了明熙的眼眸,讓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:“殿下,碰疼了嗎?”

這笑意中帶著開懷,似乎又有些壞的微笑,讓皇甫策整顆心似乎被什麽狠狠的撞了一下,心跳的越發厲害,仿佛快要從胸口跳了出來。他摸索著伸手,有些倔強的抓住明熙的手腕,急促的呼吸,情不自禁道:“阿熙阿熙,只有你能讓孤疼……”明明該是很有氣勢的一句話,卻因此時此景,顯得如此的色厲內荏,仿佛示弱般。

明熙聞言眼神微瞇,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,手指劃過他褻衣的前襟驟然拉開,咬在他脖頸的脈搏。皇甫策疼得哼了一聲,在劇痛中反手將人緊緊的保住懷中:“阿熙,你想要的,孤都給你……”

兩人離的如此近,皇甫策的呢喃清晰的傳入了明熙的耳中,她側目看向這人。半闔的鳳眸顏色加深,蝶翼般的睫毛微顫著,眼角溢出些許水光來。嫣紅的唇,不停的重覆著這一句話。

這一刻,所忌憚的一切,謹慎、不安、以及明日醒來的煩憂,都消失不見了。明熙如受蠱惑般,情不自禁的的一下下的撫摸上皇甫策的臉頰,呼吸也急促了起來。

皇甫策感受到那肌膚間的觸碰,與渴求了許久的愛撫,舒服的嘆息。他擡眸望向那個拂過臉頰的人,驟然翻身,反客為主,將人覆在懷中,親吻了上去。他似是已忍到極限,滾燙的雙手撫摸那微涼的肌膚,一遍遍的親吻著她,安撫著她,滿是留戀不舍。粗重的呼吸交錯了起來,肌膚的觸碰,焚燒著壓抑在心底兩人最深的渴望。

片刻間,褻衣滑落,紅紗之間,是毫無遮掩的坦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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燭火搖曳,似乎有風吹亂了帷帳。

皇甫策將人圈在了懷中,鳳眸專註的凝望著已疲憊至極的懷中人,手掌一下下的拂過她還輕輕的顫抖的後背,仿佛要用盡心底的柔情。

往日如一團火般人,遠遠看去絢爛璀璨光彩奪目。若走近些,總覺那盛氣臨人的姿態,要將人踏入塵埃裏了。可如今她發髻散亂,臉頰嫣紅,縮在自己的懷中,看起來顯得如此羸弱,讓人無盡歡喜的與滿足。

白皙修長的手指纏繞著那濕潤的青絲,一顆荒蕪的心,有一波波的漣漪蕩漾開來。

埋在心中的失落想念,使人疲憊的一切虛無,都消失不見了,只餘下懷中這真真切切的人,讓人心心念念,心生無限歡喜。

原來,竟是只有將這人永遠的擁在懷中,已滿足了心中對塵世的一切妄念。

昨夜星辰璀璨,今晨艷陽高照。

辰時已過,東宮正寢內毫無動靜。

泰寧帝在東宮的書房過了一夜,天不亮就讓人從太極殿裏拿了一套嶄新的常服,自卯時已穿戴完畢,等待人來。泰寧帝與韓耀已手談了好幾局,因心不在焉的緣故,每次都是險中求勝,不過也能贏了兩三子。

陽光斑駁,落在棋盤上,眼見已近正午。

泰寧帝又贏了一局兩三字,不禁心浮氣躁的扔了手中的棋子,遷怒道:“你倒是處處會做人!你那主君能有你的一半,朕也不至如此!”

韓耀自正旦後,如以往那般跟隨皇甫策議事,如今太子殿下其他的心腹之臣,都等在外院的書房裏,只有韓耀從外書房被泰寧帝單獨提溜了過來,似乎只為出氣。

昨夜東宮的事急也隱秘,莫說宮外的人,即便是宮內的人也沒有幾個人知道。

這一早上,飲茶有錯,手談有錯,桌上的奏折處處都是錯。泰寧帝連個好臉都沒有,柳南不在,祁平的臉色不比泰寧帝好看多少,韓耀自然不敢多問。

祁平小跑了進門,低眉順眼的對泰寧帝耳語了幾句。

泰寧帝瞇眼:“將人給朕看牢了!若人跑了,六福也不必回來了!”

祁平忙道:“陛下放心,六福公公和裴管事親自看著人,不會有事的。”

泰寧帝冷哼了一聲,十分不善的撇了韓耀一眼:“走!隨朕去看看你家主君去。”

東宮正寢,屏風敞開,幔帳已撂了起來,床鋪一塵不染。

窗外陽光璀璨,窗內仿佛一夜之間也掃盡了陰霾。

桌上的茶具已擺好,爐上正燒著清水。

皇甫策跪坐前,見泰寧帝進門,擡眸一笑道:“皇叔來了。”

泰寧帝站了片刻,將敞開的屏風與潔凈到一塵不染的小客廳,打量了個來回,目光落在頗為氣定神閑的人身上:“人呢?”

皇甫策深深的泰寧帝一眼,不緊不慢道:“皇叔若不知人走了,又怎會這般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?”

泰寧帝挑眉,不緊不慢的坐了下來,意有所指的掃了眼床榻的方向,故意道:“太子當真無用,箭在弦上,這一夜竟相安無事啊。”

皇甫策不以為然,淺笑道:“皇叔這把年紀,還能如此天真,可喜可賀。”

泰寧帝當即黑了臉,惱怒道:“人天不亮就跑了,你還能睡到現在,倒是有恃無恐!”

皇甫策挑眉:“勝券在握,有何畏懼?”

泰寧帝咬牙:“皇甫策!別高興的太早!兒女情長,豈能是算無遺漏就夠了!”

皇甫策側目看了會泰寧帝,輕聲道:“孤知道皇叔自有打算,可有些事,孤也都替皇叔打算好了。阿耀,還不快將前日擬好的聖旨,給皇叔看看。”

韓耀輕咳了一聲,在泰寧帝咄咄逼人的目光裏,不緊不慢的從袖中抽出卷軸來,雙手呈在桌上展開,低聲道:“陛下請看。”

泰寧帝瞇眼掃過,勃然大怒:“皇甫策!休要欺人太甚!你……這是何時的事!你敢假傳聖旨!尚未開印,這般的東西,如何作數!”

皇甫策輕聲道:“皇叔息怒,聖旨上的玉璽,尚書省的三枚印章,都是真的。婚事更不是侄兒無的放矢,乃經由謝、陸氏兩家主母與家長點頭,才有了咱們皇室,這成人之美的旨意”

泰寧帝頗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痛處,那玉璽本就是怕麻煩,早早給了太子批覆奏折所用,尚書省有一半是陸氏的人,三枚印章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了。

泰寧帝咬牙:“朕就不信,謝放會同意此事,肯定是太子強人所難!”

皇甫策訝然道:“皇叔也太高看孤了,陸氏以嫡女嫁於謝氏庶子,這般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親事,謝氏歡喜都來不及,哪裏會拒婚?謝放的意思,不見得就是謝氏的意思。”

泰寧帝憋氣,怒聲道:“那是朕看好的女婿!豈能讓陸氏半路截胡!這聖旨朕毫不知情,自然不作數!”

皇甫策也冷了臉,輕聲道:“孤無姊妹,皇叔哪來女婿一說?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皇叔雖貴為天子,可您的意見對謝陸兩家也毫無影響。難道謝放會為了娶妻,放棄謝氏給予的一切?若當真如此,皇叔這貴婿,要來又有何用?況且,經過昨……”

“住口!”泰寧帝瞥了眼站在一側的韓耀與眾人,“都給朕滾出去,退到十丈外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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